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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滴互助正式关停:颠覆保险的野心,终究被现实“蒸发”

资金风险早早埋下了雷

“互助的未来,存在未知,存在不确定性。”水滴互助内部人员告诉健识局。

3月26日,水滴互助宣布:将在3月31日晚6时正式终止互助计划。水滴互助成为继美团互助、轻松互助后,今年以来第三家宣布关停的网络互助平台。

媒体的报道和公众的讨论中,都以“关停”来形容水滴互助的这次变故。但水滴创始人沈鹏在全员公开信中,把这次业务大调整称为“升级”。

水滴互助内部人士告诉健识局:出现这种看起来“分裂”的定义,原因是担心“部分用户会有焦虑,而且C端用户的理解会不一样。”

为了缓解公众焦虑修改措辞,无助于改变事件的本质。上线五年、拥有超过一亿会员、获得大病互助人数超过两万,如今却走到尽头,到底是因为什么?

从“试图颠覆保险”

到“被保险颠覆”

2011年, “众保”模式开始走入公众视线。这一年成立的抗癌公社成为国内第一家“网络大病互助平台”,这是网络互助的滥觞。

抗癌公社算得上穿越了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牛熊。直到2016年,抗癌公社运营五年的时候,创始人张马丁还不得不出面发文,一一驳斥关于“抗癌公社是骗人的、骗子、骗局”的质疑。

抗癌公社的模式本质上是众筹,张马丁认为:“现在互联网上比比皆是,国家也支持和规范各类众筹。”

大凡国家支持的行业,互联网大佬们都是不会放过的。2021年,又是五年过去,抗癌公社在更名为康爱公社之后已经默默无闻。而互联网大佬争相开办的互联网互助平台“后来者”,也没见到多好的市场前景。

“这两年无论是百万医疗险,还是惠民宝,在政府的支持下价格都越来越亲民,多少对我们有一些影响。用户是用脚投票的。”水滴互助内部人士告诉健识局,保险的冲击是水滴互助“升级”的重要原因。

2020年,惠民保险出现,作为一款基本医保初步补充的普惠型产品,惠民保险每年只要几十元,最高保额也能达到百万级别。而同一时间的水滴互助,一年平均费用在100元左右。

“惠民保价格足够低,保额足够高,基本上不限年龄、职业,放开了既往症用户的准入,所以确实划算。”水滴公司总精算师滕辉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表示。

事实上,被保险冲击的网络互助,曾经也是想过“保险不改变,我们就改变保险”的。

2015年初,原保监会颁布《相互保险组织监管试行办法》,希望通过相互保险扩大全社会保险覆盖范围,丰富保险业市场组织形式。很快,资本就蜂拥而入,轻松筹网络互助、水滴互助、人人互助都在此阶段出现。

2019年时有媒体发布文章称:“一个所有保险公司都将恐惧的对手正在浮出水面。”

这里说的对手就是水滴互助、相互保等主流网络互助平台,它们收获了大量客户,并拿到了保险中介牌照,个别平台背后的资本甚至已经参股保险公司。这段时间,美团、360、苏宁、新浪、百度等互联网巨头也一头扎进了保险赛道。

那一年,沈鹏在社交平台发文称:如今的网络互助平台和保险公司进入了协同状态。水滴希望通过互联网科技助推更多的保险公司服务好更多增量用户,一起保障亿万家庭。

如今保险还是那个保险,水滴没能改变它,反而自己先蒸发了。

大佬们抽身而退

监管是拦路虎

2019年成为网络互助平台最后的闪光时刻,此后,网络互助平台竞相沦落。

2020年9月,百度“灯火互助”第一个扭身而退,“灯火互助”上线不足一年,累计会员人数不足44万;2021年1月15日,美团互助关停;2021年3月24日,轻松互助离场;2021年3月26日,水滴互助“升级”。

不知道是不是惠民保险冲击了网络互助,但从水滴互助的业务数据上,能看出这一业务形态正在面临用户流失。2020年7月,水滴互助分摊人数为1433万人,到2021年1月,这一数字变成了1290万。宣布关停的时候,水滴互助上的分摊人数只剩下1157万。

网络互助三巨头分摊人数都在下降

大佬们看到情势不妙开溜了,网络互助市场剩下的玩家会不会过得更好呢?

除了保险业的绝地反击之外,监管逐渐收紧是业内人士认为的另一个“拦路虎”。2015年至今,银保监会曾多次就网络互助公开发声,强调对网络互助平台加强监管,要求网络互助与商业保险严格划清界限。

2020年9月,银保监会刊文明确指出:网络互助仍处于无监管状态,“部分前置收费模式平台形成沉淀资金,存在跑路风险”。银保监会建议将网络互助平台纳入监管,实现持牌经营和合法经营。

风声一出,百度“灯火互助”迅速把“灯火”掐灭了,选择撤退。

百度算是跑得快的。2020年12月1日,银保监会发布《互联网保险业务监管办法(征求意见稿)》,明确规定互联网保险业务应由依法设立的保险机构开展。悬在网络互助平台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。

这意味着,今后要开展网络互助等具有互联网保险性质的业务,必须背靠一个持牌的保险机构。互联网大佬要把自己逼成金融大佬,才能参与这个市场。

水滴互助或许没有收购保险机构的打算。水滴互助内部人员告诉健识局:“升级”之后,会承诺为会员免费投保一年的健康险,这是和众安在线合作推出的,“本质上是一份团险”。

“水滴更关注我们的本质是什么,能不能抵御一些风险,能不能带给用户长期合规的保障。” 水滴互助内部人员告诉健识局。这番表态,已经不似当年设立网络互助时的豪迈。

水滴互助选择和持牌的众安在线合作,实质上只是为了安置现有的1000多万用户。3月24日,众安保险刚刚披露2020年年报,被保用户数量5.2亿。相比而言,水滴互助的用户体量实在不够大。

健识局向水滴互助确认了过渡方案:一年后,会员就可以通过水滴互助平台自费购买众安的健康险,水滴互助不会从中赚差价。那之后,水滴互助会怎么样?没人知道。

3月31日,轻松互助和水滴互助将正式终止。健识局获悉,从26号宣布“升级”开始,水滴互助的客服每天都处于超负荷的运转状态,“很多会员感觉很突然”。

不光是会员,网络互助这种商业形式的崛起和跌落,都弥漫着一股“突然”的味道。这场“以慈善为名”的商业模式落幕的时候,甚至都没有一声鼓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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